(原文2019年05月27日首发于大开元寺微信公众号)
为什么要观心?观心,就是要训练这颗心。我们平常的这颗心,或说意念,是纷乱不堪,千头万绪的,要使我们的心、意念有规律地进行活动,那就必须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来训练。
调心如牧牛
古人把训练心(或说调心、观心)比喻为牧牛。这个心还没有驯服以前,就像没有穿鼻孔的牛一样,一点也不听话,到处乱窜,犯人苗稼。那么,为了使牛能够按照主人的意愿来进行活动,首先就要把牛的鼻孔穿上,再来慢慢地训练它,使它成为非常驯服、调柔能驭的。
如何把心之牛的鼻孔穿住呢?那就要在观心过程中加上种种的意念、方法。比如我们反复讲的念佛、持咒、参禅等。掌握方法后,就一定要持之以恒,毫不间断地来训练这个心,使我们的意念达到非常纯熟的程度。
在观心过程中,首先要知道心究竟是什么东西。很多经书都讲: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。说我们众生都有佛性,可以成佛,就是说我们有这颗心。
直下承当与发起疑情
我们这颗心,从本质上讲,它具有成佛的可能性。但是,毕竟它还不是佛。为什么呢?因为它还有种种的无明烦恼。在这样的两重关系当中,古人也给我们指出了两种方法:一种是所谓的“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”。就是说,你现在就是佛,你当下就是佛,你要敢于承当。这种方法即是“直下承当”,这是古来的祖师经常运用的。另外一种方法是在我这个心就是佛这个问题上发起疑情。我是佛,但我为什么有这样多的无明烦恼,这些无明烦恼从何而来,如何产生?在诸如此类的问题上不断地产生疑惑,进行追问、反省、参究。
一是直接肯定,一是带疑而参。到了晚近以来,用第二种方法的较多。如“念佛的是谁”、“拖死尸的是谁”、“吃饭的是谁”、“穿衣的是谁”,要找到我们的主人翁。不过,就我们目前的环境而言,真正地坐下来参禅,三年五载地来参究这个问题,这样的机会,这样的因缘,实在是太稀有了。因此,还可用直指的方法。
我们每个人既然知道心即是佛,佛即是心,大地众生当下都是佛。倘若我们每个人都敢于这样承当,就应该有所准备了:我既然是佛,便应具备佛的智慧,佛的功德,佛的种种庄严相好,自觉觉他,觉行圆满。如此反观自己,是否具备了佛的这些德行呢?显然,是不具备的,那么便要加紧修行,以佛自期,以佛自许,以佛心来行佛事。
今天的我们之所以举心动念,所做所为处处都表现出一种凡夫相、众生相,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佛。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看成佛,用佛的慈悲、智慧来要求自己,你说,我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?
古来的人,特别是马祖经常用“即心是佛”这样的直指的方法来教导学人。马祖会下,有一位法常禅师,去参礼马祖,问马祖如何是佛?马祖说:即心是佛。法常禅师听到这四个字后,马上顶礼拜谢,离别马祖自己找一个茅蓬住了下来。他想:既然“即心是佛”我便好好地保任,历境炼心,看看自己之心与佛心是否相应。日久功深,果然他达到了大彻大悟的境界。他去住茅蓬后,多少年都不到马祖那里去。一天,马祖想起这位学人,想考验一下,看他是否真正有正知见,具正法眼。于是,他叫另一位学人到法常禅师那里去对他说:马祖的佛法又变了,现在是非心非佛。法常禅师说:不管他非心非佛,我还是即心是佛。学人回来后,把法常禅师的话向马祖禀告,马祖赞叹曰:梅子熟也!
寻找相应法门训练此心
说起来很简单:即心是佛,我们每个人当下即是佛。可是,其于妄想何?其于染污何?我们就要在直下承当,即心是佛这样一个前提下训练此心,让它时时刻刻在在处处与佛相应。实际上,修行就是要解决这样一个问题,就是要找各种各样和自己相应的法门来训练此心,发菩提心,生大信心,发无上道心。如果我们信的只是心外之佛,不信自己是佛,那么我们这个信心始终是动摇的。只有当我们信我们自心是佛,我们才会真正地珍惜自己,真正地发起精进勇猛之心,才会真正地向上向善。
说修行难确实难,如果说修行易,只要一念恳心,选择一个法门,时时提撕,使自己的这一念心不与烦恼无明相应,我们确确实实会成佛有余。所以,奉劝诸位在学佛的道路上,最重要的是相信“自心是佛”。
在相信自心是佛的前提下,我们并不排除心外的佛。
自心是佛是从理上讲的,心外的佛是从事上讲的。心外的佛包括此世界、彼世界,十方世界一切诸佛。自心的佛,心外的佛是二而一,一而二,到了最后,内外的界限是根本不存在的。若有内外的界限,依然是与佛心不相应。但是,在初学的时候我们不可以“以理拨事”,也不可以“以事废理”,要做到“事理不二,理事圆融”。这样来修行才不会增加执著,增加障碍。
奉劝诸位,修行要从根本上修,从自心上修。所谓:不识本心,学法无益。只要把根本的问题解决了,枝节问题容易解决,所谓“但得本,莫愁末”。
(赵州柏林禅寺第三届禅七法会开示 第三讲)
(注:本文选自《柏林禅话》1994年9月24日,小标题为编者所加)